自由教育

星期一, 十一月 27, 2006
前几天刚收到本学期的第一期校刊,里面有一篇校长拉尔夫·唐森德博士(Dr. Ralph Townsend)的文章,回应很多人常常抱怨的每周强制礼拜。文章不长,却对于什么是好的教育阐述清晰,很具启发。翻译出来留念。



编辑们:

贵刊上一期(2006年6月刊-总第1443期)在多处提到了“自由”(liberal)与“不自由”(illberal)教育。请允许我作评。

“自由教育”(liberal education,又译通识教育——译注)一词可追溯到公元六世纪。当时的拉丁教会正挣扎于罗马帝国衰亡的废墟之中,他们希望能够把尽量多的知识保存下来,于是提出了一套基本的课程,当中吸收了许多从阿拉伯以及君士坦丁堡流传回来的古希腊伟大的经文。在以后的一千年里,修道院以及后来的教堂学校,以及再后来的大学和文法学校,自由教育得以将文明传承下来。比如,从公元535年的《圣本笃会规》(St. Benedict’s Rule)到1535年托马斯•摩尔(Thomas More)之死的这段期间内,信仰与理性、真理和学识,多多少少得以完整地保留。

到了19世纪,“自由教育”的概念变成了向年轻人传授——用马修‧阿尔诺(Matthew Arnold)的话来说——“所言所思之精华”。他对自由教育的看法基础脆弱,与基督教的根基脱节,容易被相对主义者攻击。但是,阿尔诺当过学校督察,知道纯功利地为工作而培训年轻人——在维多利亚时期的许多人看来这是教育的唯一目的——的害处,这很可能会将只是热爱知识本身而毫无复杂动机地学习这一传统,以及传授“所言所思之精华”这一目的,泯灭在大学和其他学校的校园里。

自由教育近年来也遭遇了很多磨难。“政治正确”告诉我们,任何一个观点都与其他观点一样好,只是因为有人刚好持有这种观点。而政府则认为任何无助经济成长的东西都是没有价值的,因此也一直以错误的方式干预教育。但即使如此,一所好学校依旧可以十分自信,一切最好的东西——最好的书,最好的思想,最好的思维方式以及对一切真理的追求——仍然是最好的,而且仍然可以传授给年轻人,作为他们宝贵的继承,并相信这些东西的价值,将随着他们年龄的成长逐渐在日益复杂的世界中体现出来。

有了背景介绍,让我回到你们社论中的一些细节。强制上教堂的要求很荒谬吗?可能荒谬,如果你认为以下一切都是荒谬的、无关紧要的:冥思我们在这个自由社会中所能够享有的人文传统;聆听并参与优雅的音乐;培养正襟而坐的纪律;倾听理性的论述和反思,还有文化深度和学识成熟度的养成。这些都正是强制礼拜的主要目的,虽然这其中也包含了一份加入信仰的邀请,我们却从来都没有试图将信仰和祈祷方式强加在任何人身上。如果“自由教育”的含义真的变成了给予年轻人完全的自由,让他们可以嘲笑课后作业的建设性作用,或者剥夺对他们负有责任的成年人过问他们天黑之后人身安全的权力,或嘲弄师长尝试保护他们免受摧残身心健康的药物之侵害的努力,那么这个名词也就不过是自我堕落和懒散的同义词了。保护真正自由的框架,需要钢筋在其中支撑。

请允许我向你们的读者推荐一本好书,迈克尔•欧克肖特(Michael Oakeshott)所著的《通识学习的呼唤》。欧克肖特在其中提醒我们:
教育起源于一位师长将一些无法立即与学习者的现有欲望或“兴趣”产生联系的东西灌输给后者……老师的工作就是把他的学生从现有情感、图像、想法和信仰的拘束之中解放出来。
对我来说,这就是对自由教育的定义;这样的教育才能真正让我们获得自由,这样的教育也正是这所学校的伟大传统。

To be entirely free, and at the same time entirely dominated by law, is the eternal paradox of human life that we realise at every mo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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